小男孩得到允許，馬上對婆婆說：“奶奶，今晚你一個人睡吧，我要去陪陪我娘。”

婆婆含淚點頭道：“去吧！去吧！跟她說說話，就說啊：讓她放心走，你有我和你叔叔照顧，不會餓著你冷著你的，叫她放心！去吧、去吧……”

不等婆婆的話音落下，小男孩已經奔出屋子去找他親娘了。

丁木春看到這一幕，心裏一酸，眼淚差點掉出來。

他示意陶樂天可以離開了，兩個人一前一後退出了房門。

等他們問好話出來，天已經快亮了。人群也早已經散去。趙小虎等幾位警員還在附近守著。丁木春叫他們再堅持一會兒，值守到天亮，等霍啟帆派另一撥警察來換崗。

丁木春叫他們這段時間務必盯著點各處，防水匪的同時，也打探一下消息，看看會是什麽人放的火？

趙小虎等人聽了也是吃了一驚：“不是碰倒了油燈點著蚊帳起的火？是有人故意放火？”

丁木春只簡單地“嗯”了一聲，他已經累得啥話也不想多說。

丁木春和陶樂天回到住處，陶樂天幫他打來洗臉洗腳水，丁木春簡單洗漱後，就上床睡覺。

大概是折騰了一晚，太困、太累了，他馬上睡著了，但卻做了個夢，夢見曹四娘雙目垂淚，對著他在吹一首十分哀怨的樂曲。

丁木春猛地睜開眼，馬上聯想起剛才從曹四娘枕下搜到的那件器物，於是，他又趕緊爬起來去找陶樂天。

陶樂天也困極了，已經倒頭睡著了，硬生生被丁木春喊起來。

“我讓你保管的那件物品呢？沒弄丟吧？”丁木春一臉緊張地問道。

陶樂天忙摸了摸口袋，還好，還在呢。他忙拿出來交給丁木春，一臉疑惑地問道：“丁大哥，這件東西，難道和曹四娘的死有關嗎？”

丁木春拿過這件物器說道：“不知道。這應該是曹四娘生前用過的東西，即使和案子無關，也是她不多的遺物了，要收好！算了，還是由我保管吧！你這冒失鬼，要不是我問你，沒準又要搞丟了！”

丁木春拿到東西回屋繼續睡去了，陶樂天委屈地想：“我這不是收得好好的嗎？這也要挨罵？唉，丁大哥大概心裏煩吧！好不容易太平幾天，又出案子了！”

陶樂天倒頭繼續睡，睡著睡著，他猛地睜開眼睛，從床上坐起身來：“呀！完了！完了、完了！”

陶樂天想到的是：好不容易丁大哥向錢探長請好假，要回上海看望父母，萬萬沒想到，還沒成行，眼皮底下又冒出這麽一件案子來，恐怕丁大哥一時走不了了！

但陶樂天又樂觀地想：“不是還有錢探長在嗎？難道丁大哥沒來雲來鎮時，這裏發生了案子，就沒人給破了？”

這麽一想，陶樂天一邊安慰自己不要瞎想，曹四娘的案子應該不會影響到他們的行程，一邊又在糾結，恐怕回去在上海呆的日腳又要縮短了。這麽胡思亂想中，陶樂天重新打起呼嚕來。

丁木春只睡了三個鐘頭的樣子，見天已經大亮了，趕緊起來，本想把陶樂天叫起來，進他屋一看，見他睡得那個香，丁木春有點於心不忍，畢竟樂天只是他的小跟班，又不拿警察局工錢的，也難得他樂意跟著自己東奔西顛的，丁木春把門關好，索性讓他繼續蒙頭大睡。

丁木春洗漱後，吃了兩口何媽做的早餐，吃著吃著，突然鼻子一酸，想起才死去的曹四娘來了，想起吃過她親手做的飯菜，還想起她親切的笑臉。

曹四娘平時話就不多，甚至連她的身世及家庭情況都沒搞清楚，人就沒了。

丁木春越想越覺得心裏堵得慌，放下碗筷就直奔警察局去了，他心裏暗暗發誓言，一定要幫曹四娘查出兇手來，讓她瞑目。

霍啟帆和錢九斤也早早到了警察局，他們一見丁木春來了，又高興又揪心的，兩人異口同聲說道：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錢九斤問：“你昨天回去得晚，才睡了幾個時辰？你這樣會累垮的！”

丁木春心裏一熱，說道：“不要緊，辦案要緊，到是你，新婚燕爾之際，怎麽也趕來了？”

錢九斤“嘿嘿”一笑，說道：“我在家也沒什麽事，不如過來看看，我爹交待，這段時間也要嚴防水匪趁亂混進來。一會兒我就帶人再去各個河埠頭看看，順便巡察各街道及巷子口。”

三個人先坐下來商議了一下著火這件事。霍啟帆問丁木春：“依你的判斷，是有人故意放火嗎？”

丁木春說：“我有十足的把握，能肯定這是一起惡意縱火案，是為了焚屍滅跡，掩蓋殺人真相。”

霍啟帆又問：“那會是什麽人要這麽幹呢？曹四娘一個女人家，一向與人為善，從不多言多語，會和誰有矛盾？誰會這麽惡毒，要致她於死地？”

丁木春答不上來，他說道：“我昨天，讓你倆出門回避後，仔細揭開被子察看了曹四娘的身體，發現她上身衣衫還算整齊，但下身衣衫有被人褪下的痕跡……”

霍啟帆和錢九斤吃驚地望著丁木春，霍啟帆脫口而出道：“這麽說，是有人想玷汙曹四娘，結果因她反抗未能得逞，所以情急之下掐死了她？”

丁木春點點頭，說道：“初步判斷，是這個情形！”

錢九斤說道：“那一定是本鎮人所為，和水匪沒關系？”

丁木春說道：“嗯，和水匪沒關系。假使真有水匪潛進來，他們不會因小失大的，即使臨時被發現起意殺人，也不會點火燒屋這麽明目張膽！”

霍啟帆說：“那要怎麽做？才能找出害死曹四娘的兇手？”

丁木春沈思了一會兒，說道：“啟帆哥、九手哥，你們先照舊巡街的巡街、檢查河埠頭的檢查河埠頭，現在除了我們自己，還沒有人知道曹四娘是怎麽死的，這消息暫時不要撒布出去，就假裝只是一起著火案，我會繼續借著調查著火案查找線索，你們若發現可疑人員，一定要跟我通個氣！”

霍啟帆說道：“那是一定的！唉，曹四娘人這麽好，兇犯要被查出來，我先打他個半死！他娘的，吃了熊心豹子膽了，竟然敢動警察局的人！”

霍啟帆越說越氣，脫下警帽當蒲扇，使勁扇風。

丁木春見霍啟帆氣得青筋爆出，只得先勸他冷靜點，別動怒。

錢九斤這時候發現，三個人聊了這半天，沒看到柳宗源局長出現。

他問霍啟帆道：“啟帆，你比我先到警察局的，可有看到我幹爹？”

霍啟帆說：“柳局長嗎？昨天大概太累了，也沒回去，一直在休息室裏睡大覺呢！”

錢九斤說道：“那我去看看他……”

錢九斤才轉身走出兩步，就看到柳宗源從警察局的休息室裏走了出來。

他兩只眼睛紅紅的，布滿了血絲，雖然睡到現在，神情仍顯得特別疲憊，丁木春暗暗思忖：柳局長到底還是上了年紀，不比年輕人，熬不得夜了。

柳宗源走過來，問丁木春：“你昨天晚上，可有問出點什麽情況來？”

丁木春說道：“昨天並沒有問出什麽情況來，不過，據現場察看的情況來看，曹四娘不是自殺而亡的，而是被人掐死後，兇犯故意點著蚊帳被子，想焚屍滅跡……”

“什麽？”柳宗源瞪大眼睛，雙手緊握拳頭道：“他娘的，竟然有如此膽大包天的人，敢動警察局的人！是誰？！我要槍斃了他！”

柳宗源和霍啟帆相處久了，有時候他倆反倒更像一對父子了，連說話的口氣也越來越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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